1988

事情源于调皮鬼18岁的生日，那是她第一次瞧见1988。 长得不好看的男人想泡妞就必须有钱，长的帅的男人即使身无分文也会有机会带女孩回家，如果以上两者都不具备，那你就必须十分幽默，每抛出一个话题都能把女孩逗笑，以上三点都具备的，可称之为泡妞达人，而这三个特征却同时出现在了1988身上。 在外人看来，1988算不上帅哥，常年不变的圆寸头，总是给人一种不在乎自己外表的错觉，而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其实是自恋爆棚认为自己已经帅到无需修饰。他的父亲是高官，他自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富二代，出门永远一身名牌，开房去的是五星级酒店，开的是一台年份讲究的保时捷，一切排场都甚是体面。几乎每次见他，无论是运动，吃饭，喝茶，喝酒，他的身边仿佛永远都会有一个女生，而且每次都不同，但大多姿色过人。 没有纠缠，没有拖磨，有些女孩事后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干净利落。按照他的话说“我只是这个空旷都市里的寂寞肉体，如果你也寂寞，那我们各取所需，如果要谈感情，那就生人勿近” 他和“相爱”四年的女友小倩分手，对方不依不饶穷追猛打，但后来发展到又是下跪又是自杀，又是恐吓，其轰轰烈烈的程度比起电影毫不逊色。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冬天，1988在江边等人，不幸偶遇对方，她缠上1988，他一番苦劝对方依旧不依不挠，他要走，对方硬是不让，他终于没了耐性，不耐烦说 “我们只做朋友不好吗，我们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好聚好散吧” 说完撒腿就跑，只听见小倩悲凉的呐喊声在1988背后响起 “我会用我一生来等你” 当然，他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个女孩叫调皮鬼，比1988整整小了五岁。初次见她是在死党的家里，他为数不多的死党，或者说是他唯一一个在心底里承认的，且对他唯命是从的死党C。 C和1988是大学同学，用1988的话说，是C拯救了他原本坠入地狱的灵魂，所以他对C唯命是从，C说东他从不说西。那天C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他自然是乐的屁颠儿屁颠儿。 那天给他开门的是C的妹妹调皮鬼，1988说，开门后调皮鬼探头对上他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刚开始，他还能理性的抱着“这是我最好朋友妹妹”的念头，带着调皮鬼玩东玩西。在他眼里，调皮鬼实在是可爱，和他身边那些胭脂俗粉实在无法相提并论。他从前过得是何种纸醉金迷的日子，忽然有一天，遇见了这么个单纯的孩子，心里头早就埋下了千千万万个心跳的种子。 一开始，他只是带她吃饭，看夜景，带她认识他所有的朋友，特别骄傲，逢人便夸 “怎么着，这是哥们儿亲妹妹，是不是长得美若天仙，以后你们可得睁大眼睛保护好了” “呦，你说这是亲妹妹咱还真不信，你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她的样子，明显颜值和你不是同一个层次啊” 他更开心了，仿佛他们夸的就是自己。 五年的差距是1988跨不过的坎，他有无数次想把调皮鬼搂进怀里，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说 “这辈子让我来照顾你” 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只能摸摸她的头，然后笑着说 “傻孩子，哥哥会保护你” 后来的日子里，1988有点抗拒调皮鬼的出现，毕竟感觉这东西，一旦有了缺口就会汹涌而出，他不可能控制的住。 时隔好久 1988再见调皮鬼时，她已出落亭亭玉立，偶尔因为工作去往那家公司，他总能在某个角落瞧见她，皮肤白皙长发马尾，那双大眼睛清澈无比，一切都还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在心里徘徊很久，不敢上前交谈，他幻想过各种制造出来的偶遇，好让他开口说一句“好巧”然后顺其自然的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1988得到了她的邮箱地址，终于在某个深夜里，抵不住内心的小恶魔，给她的发了一份邮件 “嗨，调皮鬼，是我，那天看到你了” 邮件发完，1988觉得特别兴奋，他觉得她一定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只有自己会这么称呼他，他等待她回应，他再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他甚至幻想明天就可以约她出来见面。 1988兴奋地瞪着电脑屏幕，期待着回复，一天过去了，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两天过去了，邮件的窗口还是没有亮起。 他有点失望，突然间觉得空落落的，她一定把他当成某个暗恋不成的疯子，她忘了他。1988不敢去想，他有种想冲去她公司拉着她质问的冲动，但他终究没有这样做。于是在多个不能寐的夜里，他又给她发去邮件，然后每天期待她会回信。 1988终于盼来这一天，邮件的窗口亮了，他清楚的看见邮件来自于调皮鬼。他像是在深水里挣扎最后决定要放弃自救时，她终于愿意伸出她的手 她回他 “你好，1988” 渐渐开始密切联系 1988疯狂爱着她，所有社交工具充满了甜蜜，仿佛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调皮鬼即将成为她的女人，他不再去酒吧一掷千金，不再开着他那辆年代讲究的保时捷游山玩水，他重新给自己定了原则，分清爱和欲，委婉拒绝每一个主动靠近的美艳女子。 他说“调皮鬼，你知道吗，你让我变得干净” 两年的时间，只要调皮鬼眉头一皱，1988就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想尽法子哄她开心。 从不下厨的1988，惊人地做出了调皮鬼爱吃的每一道菜。 单纯的女孩大多喜欢天真纯洁的事物，为此1988学会了十几种语言的儿歌 调皮鬼只是发个状态抱怨赶不上去公司的早班车，等她下楼，1988早就等待多时 头一天调皮鬼无意说及第二天想吃什么，到了时间，那个东西肯定准确无误出现在她面前 每一个节日1988都精心为调皮鬼准备了各种惊喜，每一此的惊喜都让调皮鬼感动得禁不住流泪 调皮鬼有鼻炎，1988从此不在她的视线内抽烟 她在某个深夜告诉1988，感冒了没能及时回他信息，他开着车就从出差的城市连夜赶回来带着她去医院。 两年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走过他们的生命。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却好像历经了百转千回。 只是，调皮鬼从不曾说过爱 1988不提也不敢问，他拿捏好两个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不能太近到让她退缩，也不能太远到自己折磨。 有几次他甚至想过撕碎一切，就那么按电梯上楼，不顾一切把她拥入怀里。但他始终没有那样做，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楼上她的灯亮着，幻想着如果……可能……也许…… 那天，1988穿着自认为最有型的西装，喷上了最适合约会的香水，精心策划了最浪漫的剧情，自信满满地去了调皮鬼家小区。站在她家门口，忐忑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保持最标准的绅士微笑，敲门…… 门的那边毫无反应，再敲门…… 依然没有反应 1988看了看时间，想来她应该还在休息，掏出手机准备给她发个微信，可微信还没编辑好，却听到了门里面清晰地对话声，那一刹那，1988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 几经恍惚，随着耳膜越来越靠近门，屋里的对话声逐渐靠近，愈加清晰。那一刻，1988的脑子似乎被重重砸了一锤，他愤怒地要伸手敲门，可当他举起手，却又陷入无助的深渊，他找不到质问的理由和权利。他不知所措，越来越惊慌直到彻底没了勇气，他转头就跑急急忙忙按了电梯下了楼上了车，快速踩下油门疾驰而去。但当车子刚开到转弯，不甘的情绪又让他调头回了小区楼下，那一刻他只想在车上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揉碎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天色渐暗，一个年轻的男孩从楼梯口走出来，在路口站了一会，上了辆红色奥迪随夜色而去，1988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能认出那个男孩脖子上围着的，是他上次见调皮鬼时，她围在脖子上的毛线围巾。 那一刻，1988再也按耐不住，颤抖着双手给调皮鬼发了一条微信： “他哪里比我好” “你说什么” “那个戴着你的围巾走出你家门的那个男人，到底哪里比我好？？” 调皮鬼久久没有回复，1988按下语音键对着手机歇斯底里狂吼“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她发来文字“你和他不需要比较”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哪——里——比——我——好！” 许久后调皮鬼说，对我来说，他是爱 1988无力倒在黑暗中不知是该哭还是微笑 调皮鬼发来文字“我们还是朋友吗” 1988回复 “呵呵，谁和你这个婊子做朋友” 调皮鬼“1988，别这样，我太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窒息的沉默，许久后信息再一次响起“既然做不成朋友，那就好聚好散吧” 1988看着似曾相识的文字，觉得上天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羞辱，谩骂，或者是洒脱地回一句“没关系”，钻心的讽刺让他找不出比沉默更适合的回应。他闭上眼，当年那个在江边执着的女孩，不依不饶的呼喊 “我会用我一生来等你” 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一个刹那间被感性彻底占据，1988终于相信，你留给别人什么样的伤，总有人会以别的方式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这也许是能量守恒的另一种体现，是宇宙定律，谁都不会是意外。 事后的一段时间里，1988对自己深恶痛疾，他想也许当时那句“婊子”有些太过严重，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要给调皮鬼去一个电话，好好的道一声歉，她说不定会原谅自己，这样他也许还有一搏的机会。只是，他再也没能拨通她的电话 “对我来说，他是爱” 这句话依然时不时会在1988耳边响起，调皮鬼不知道，1988的爱到底有多深，自始至终她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他身边美女如云的纸醉金迷。 而1988不知道，调皮鬼什么都知道，就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更要让他离开，她要让他放下自己，他爱她，一颦一笑她都在感受着，只是，有些人是命中注定要错过的。 这份感情如同烟花，瞬间绽放的光芒照亮了1988的生命，空前艳丽。只是，没有相守的年华也没有临终的微笑为这段他的“独角戏”画上圆满的句点。 当初1988是这样描述的：你知道一见钟情的感受吗？当她迎面抬头望向我的那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巨响，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寂静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