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愤怒流动

我们这一单元的主题是“让情绪流动”，这是第二讲“让愤怒流动”。 在所有的负面情绪中，也许愤怒是被我们误解最多的。我们会惧怕愤怒情绪的表达，也有各种教导，教我们如何去压抑愤怒。 我还发现有个现象，在互联网上谁先表达, 愤怒，谁就容易被公众排斥。当然，互联网 上也常有反例，一些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的人，也有可能成为非常红的大V,那大概是 因为这些人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种姿态，公众因此反而接纳了他们的这种形象定位。 不管公众怎么看待愤怒，也不管你怎么看待愤怒，我觉得你都得需要学习如何去表达已有的愤怒，否则会带来各种心理问题。 这不难理解。因为愤怒和性一样，都是我们本能的驱动力，愤怒的动力被“阉割”，一个人就会变得萎靡不振。更重要的是，愤怒很难被"阉割”。那些看起来没有愤怒的人，其实也会找一些途径释放自己的愤 怒。 例如，我在咨询中遇到一个女孩，她父母疼爱她的弟弟远远胜于她，但她不能表达愤怒，否则会招致责骂，从而得到的爱更少。于是，她变成一个看，上去非常顺从、仿佛彻底没有了愤怒的人。在家里如此，在工作单位里也如此。 在单位里，领导和其他同事常推给她一些本不属于她的任务。她不敢推掉，因为怕得罪人，怕伤害关系。在咨询时，她对我说:“我从不生气。”可是，工作中那些本不 属于自己的任务，她总是拖延，还常犯一 些莫名其妙的错误。结果，常惹得领导和 同事对她非常愤怒，导致她多次被开除。 在这个案例中，拖延和“莫名其妙的错误”,其实就是被动攻击。她不能在关系中主动 发起攻击，于是就寻找了一些被动的攻击方式。当在家里遭遇了不公平的时候，她 不敢捍卫自己，于是只能忍气吞声。在单位里遭遇了不公平时，她一样是忍气吞 声。不过，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从不生 气”，她只是在愤怒出现的第一时间，立即 把愤怒压下去，从而根本觉察不到而已。 但那愤怒仍要找突破口表达出来，拖延 和“莫名其妙的错误”就是她表达愤怒的方式。 她的那些同事和领导由此感受到了被攻 击，这种感受是很真实的，这女孩的确是在报复他们。当然，这种报复是破坏性的， 既得罪了人，也不能帮助她捍卫自己。 此外，这个女孩，她的不愤怒让她看上去成了一个惨兮兮的可怜虫，她永远有说不完的委屈，她总在自怜，也总是无意中找一切机会让人可怜自己。但如果她能在第一时间识别自己的愤怒，并能适当地把它们表达出来，那么她就会远离这种无力的可怜状态，变成- -一个更有力量的人。 否认和压抑愤怒，会导致人错误地评判形 有这样一个女研究生，她的导师申请了数 干万元的科研经费，她是那个项目的得力干将。她的导师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她，不让她学习其他知识，只让她专心做一个方面的工作，但其实这个方面的知识她已完全掌握，再干下去不会有什么提高。还不止如此，虽然这个项目会给导师带来很多收入，但她的导师每个月只给她200元的生活补贴。 这是赤裸裸的剥削，可女孩不敢对导师愤怒 因为她认为导师决定着她未来的前 途，她还有赖于导师的恩惠。 等她接受了自己的愤怒并重新分析全盘局势后，她才恍然大悟，明白导师对她的依赖程度，远远胜于她对导师的依赖程度，她有足够的资本去和导师讨价还价，根本不用那么怕他。 于是，她这样做了，去和导师讨价还价，导师一开始很生气，但最终聪明地让步了，因为事情僵持下去的话，导师的损失更大。我觉得可以说，这就是愤怒的价值。 你不能、也不必像小孩子一样，一感受到 愤怒就发泄愤怒。但是，你必须清楚地知道你的愤怒，并知道这愤怒是为什么，然 后富有智慧地去处理它。 日本的一些公司设有“愤怒吧”，那些受了上司、家人和社会强势人物的气的人，会去“愤怒吧”发泄自己的愤怒，比如把上司的画像贴在一个木偶上，然后攻击这个木偶。这是一种等而下之的处理方式，其实也是一种转嫁，当然，它总比不处理要好。 好的处理方式是，理解你的愤怒，问问它向你传递的信号是什么意思，然后富有智慧地去解决它，那它势必会帮助你强大起来。对此，美国心理学家托马斯摩尔有非常好的表达:你要理解你的愤怒，最终才能触及它的核心。它有某种深奥的内涵，帮助你让生活变得有意义。如果你确切地知道什么让你生气、你在和谁生气，你就能清楚自己的立场与事情的重点，以及该如何在情感上加以处理。 愤怒厘清了复杂的生活，并不断将其重 组。 我们一再讲攻击性，不管你是否真的接受了，相信已经知道精神分析认为，生命力天然就是带着攻击性的，当我们能很好地展开攻击性，例如表达愤怒时，生命力也 由此得到张扬。 我想到了一部音乐剧，《歌剧魅影》，它讲的是在一家歌剧院里出没的魅影般的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和这家剧院年轻的台柱子的爱情悲剧故事。 这个女孩在唱歌时有一个问题，她不能唱出最高音，而魅影来教她。当她在歌唱时，魅影用充满魅力的声音激励她，声音“再高 一些!再高一些!再高!再高...突然间， 女主角爆发了，发出了超有震撼力的最高 音。 我在伦敦和广州，两次去剧院看过《歌剧 魅影》，我英文太烂，听不懂那些对话，但在女主角的声音飙出这份最高音时，我都会瞬间泪崩。泪崩中，首先有触动，我觉得这是女主角的生命力在极致地流动;其次也有悲伤，因为这份流动是我自己没有活出来的;同时也有坦然，因为至少我看到这是有可能的。 魅影因为天生丑陋，所以要带着一张面具，他充满愤怒，在表达愤怒上也没有障碍，因此他有了一种独特魅力，而他的歌喉也是一种极致，因此打动了女主角。 我认为魅影的形象，是一种隐喻。只要你是还没有充分活出自己的人，那你心中必然都藏着一个 魅影。魅影其实是没有被看见的真我，它充满着黑色生命力，让我们惧怕它的表达，因为担心这会带来别人的报复，或我们对别人的伤害。可那些活在愤怒中的人，我们既对他们有排斥，同时又会被他们所吸引，因为至少他们敢表达愤怒，他们还在一定程度上活出了自己。 例如《歌剧魅影》中的女主角，她之所以唱不出最高音，是因为她活在竞争中，剧院本来有一个台柱子，可她年纪大了，需要让位给年轻女孩，但她不愿意，因此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嫉妒和竞争。女孩顾虑太多，于是生命力也被堵塞了，而魅影唱歌剧的声音一出现，她立即被吸引，知道那是一种极致，而后也在他的引导下，终于 唱出了自己的最强音。 在任何一个领域，要唱出我们自己的最强音，都需要敢于表达愤怒，表达自己的攻击性。它不仅仅是表达愤怒和压抑愤怒这么简单，只有能表达愤怒与攻击性的人，才能品尝到活出自己的滋味，一如托马斯. 摩尔所说: 愤怒，给予你力量和动力，让你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具有创意，每一分钟都能表现出你自己的风采。 我们再回顾一下 1.理解你的愤怒，问问它向你传递的信号是什么意思，然后富有智慧地去解决它，那它势必会帮助你强大起来。 2.生命力天然就是带着攻击性的，当我们能很好地展开攻击性，例如表达愤怒时，生命力也由此得到张扬。 3.在任何一个领域，要唱出我们自己的最强音，都需要敢于表达愤怒，表达自己的攻击性。它不仅仅是表达愤怒和压抑愤怒这么简单，只有能表达愤怒与攻击性的人， 才能品尝到活出自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