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潜意识

读《癔症研究》      在读本文之前，我引申前不久看过的一部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中女主角金智英的故事。智英是一位年轻的全职妈妈，在平常人看来她似乎是幸福的正常的主妇。电影的开头智英去婆婆家过节，在不停的家务劳动下产生了意识分裂，母亲”上身“对婆婆控诉其对女儿的不公。随后被老公匆匆带走，当然 这不是智英的第一次发作，她经常在半夜起来喝酒，但在第二天却以为是老公的杰作。在母亲知道她生病来看她的时候，再次发作，奶奶”上身“，替母亲说出那些被积压的痛苦和妥协，但过后自己毫无意识。或许看完本书，能找出智英为何发作的原因。        癔症属于精神病的一个类别，本书不是完美治愈癔症的解决方案，而是一部探索癔症的状态和病人心理分析的病史著作。      书中两位神经症的医生用催眠，暗示，引导的方法成功将首位病人安娜治愈，而她的癔症在以后的岁月里有没有发展成严重的精神病这不得而知，书中没有后续记录。但在当时两位医生采用的方法即是一种探索和研究也是后来精神分析中佛洛依德潜意识和性本能研究的起点。      癔症有一部分是纯粹的躯体性伤害，另一部分则是心理性伤害。此书是针对非病理性的癔症做出的探讨，其余的不在研究范围内。 我们认为癔症的症状是创伤作用于神经系统而导致的兴奋作用和残存。如果最初的兴奋被发泄或通过思维作用发泄出来,就不会遗漏这种残存的兴奋，反之则这种创伤性的“兴奋总量”的相当一部分转变成单纯的躯体症状，即癔症的发作        第一位病人是安娜.O, 她本身是一位智力高超，容易幻想，意志力顽强，直觉敏锐而固执的优秀女性。她的癔症来自于远亲的精神病，这显然是病因的根源 她单调的家庭生活和职业缺乏适当的知识性和她习惯性的白日梦私人剧场是其人格分离的基础和诱发因素。 她第一次发病是在竭尽全力照顾父亲后，出现贫血厌食咳嗽等神经症，不久开始出现类催眠和兴奋交替的状态。几个月后出现内斜视，颈前肌麻痹，上臂肌肉萎缩严重。她严重的“失神”（即意识的思维轨道上出现断裂，第二意识状态出现),语词杂拌中断，她的一部分意识是清醒焦虑的相对正常状态，另一部分意识带有幻觉和攻击性。她把自己头发上的绸带和类似物幻想成可怕的黑蛇，她时而清醒，时而头脑一片黑暗陷入困倦。       在过去的18个月里患者持续着她的悲惨的疼痛，肢体失觉，幻视，夜游，亢奋不安，有很强的自杀意愿。她的正常意识慢慢被分裂的第二识垄断。 布洛伊尔在推断其病因时发现安娜在照顾患病的父亲时已出现幻觉，她把自己的小臂幻想成圈在椅背上的蛇，在花园中看到散落的枝条也是蛇的幻象，随后这种第二意识状态一直存在。最后由于右臂受压而致意外的麻痹，并发展成右侧身体的挛缩性轻瘫和麻木。在惊恐中其讲话受抑，她在说英语中找到发泄的机会，以后语言错乱，完全失去母语。 在这里解释一下“失神”，也可以理解是类催眠状态。类催眠状态可以解释为患者的一种幻觉或者是类似于睡眠的一种失神状态。患者本身在强烈的情感观念或者极度焦虑的状态下产生这种病理性的自我催眠。以安娜为例，她有许多的失神，通常是在下午时分出现，她经常在看到人时表现出侮辱性的行为，比如向人扔靠垫或是诅咒那些离开她的人。在她父亲死后这种失神伴随着严重的惊恐的状态，她经常在幻觉中看到骷髅头和死人头。但患者本身对其没有记忆，其构成记忆的缺失而最终导致心理分裂的增加。 最初，在类催眠状态下形成一种观念性内容，当这种观念内容增加到充分的程度后，在急性癔症时期，就取得对患者躯体神经支配以及整个生命的控制，并产生了慢性症状和反复发作。         在上面的案列中两位医生通过催眠使患者把诱发的事件及其当时的情感生动的回忆并表达出来，然后用暗示和引导的方式使其情感得到发泄，那么这些癔症症状可能永久消失。但是如果患者是不带感情的冷漠的回忆和表述则无法达到任何效果。情感仍维系在记忆中得不到补偿。       第二位病例来自埃米.冯.N夫人，她是一位受过优良教育的女士，有严谨的表达能力，是家庭中的第14个孩子中的第13个，但其中只有四个孩子存活，她有一位精力旺盛而严厉的母亲，其家庭中带有神经病变的遗传性。当她结婚不久后丈夫去世，在未来的14年里，她患有不同程度的疾病，她面部扭曲，手指乱动，出现幻觉和谵妄，意志缺失，人格变化，说话常伴有严重的结巴和吧嗒声。 有一天她读了报纸上的一个小说，一个关于学徒如何绑架一个男孩，把一个小白鼠放进男孩嘴里的故事。当她说起这个故事时表现的异常惊恐，并不断说 “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不要碰我。”佛洛伊德在读报时发现了关于男孩的故事，但并没有关小白鼠的事。因此这些是她阅读时出现的谵妄，联想开始漫无边际的游走，不受控制。这里佛洛伊德引出一个概念即”假性联系“，把病人意识到的心理现象与其他意识内容形成因果联系，而真正的因果性已脱离了意识的知觉，而病人毫无迟疑地试图形成另一种她自己认为但又不存在的联系。简单的理解就是病人发现自己的焦虑或者恐惧之类的情绪，为了说明原因而进行的毫无推断的联想。例如医生在催眠下暗示病人，醒来后，他会把拇指放在自己的嘴里。结果他这样做了，但是他为自己找借口说由于前一天他在癫痫发作中咬了自己的舌头而感到舌痛的缘故。埃米在某天醒来变得烦躁不安，她的解释是因罗马电梯意外，而自责自己让孩子乘坐电梯，并为此陷入焦虑当中。第二天早上，又说是因为担心月经快来了。有两种情况会产生假性联系，一种是不信任，对自己怀疑和没来由的无安全感。另一种是意识的分裂，患者有意躲避，害怕受到责备。比如上面放拇指的例子。        在埃米小时候有个女仆经常给她讲一些害怕的故事，（关于精神病人如何受到虐待），而她的弟弟妹妹经常向她扔死的动物，扮鬼吓她，导致她在心理方面过于敏感和易于受到惊吓，这些都可能是假性联想的促发因素。这里做一个延伸，现代心理学有一个疾病叫GAD，即广泛性焦虑障碍。是以持续的显著不安，伴有自主神经功能兴奋和过分警觉为特征的一种慢性焦虑障碍。常表现为面肌扭曲，姿势紧张，坐立不安，易哭泣，心悸等。这种紧张不安，担心烦恼与现实常常很不相称，使患者感到难以忍受但又无法摆脱。这与埃米的情况有些类似，她总是担心自己的长女生病，害怕弟弟离婚弟媳死亡，担忧朋友死于远方的暴动，害怕被关入精神病院受到虐待。而她的这些联想使她不断地处于兴奋和焦虑中，造成她精神的耗竭。        当有人站在她身后或者敲门进入她的房间都会引起她的恐慌，她表现出愤怒，十指扭曲，暴躁，并不可抑制的发出吧嗒声。这与她长期处于恐怖的环境中有关，这种恐怖的环境，一部分是原发性的恐怖，特别是对神经质的人，例如对某些动物的害怕，对暴风雨天气的害怕。埃米由于儿童时代她的兄弟向她扔死蟾蜍强化了这种恐惧。另一方面特殊的原因是她丈夫的突然死亡，一些陌生的亲戚对她表现出不友好的逼迫以及她那位女仆告诉她的关于精神病的恐怖事件。所以她毫无意识的不停说不要碰我，保持安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佛洛伊德在分析埃米的过程中发现在她的讲述中完全没有性欲的内容，而她本身是个情感强烈，性情激动的女士。当她丈夫去世后，她完全处于孤寂与无助当中，另一方面她没有朋友，总是习惯单独面对所有的工作和家庭中的一切问题。达尔文的兴奋过剩原则认为，动物处于周遭环境的制约或自我意识的限制不能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又必须遭到情绪刺激的兴奋总量宣泄出体外，此时他们会通过寻求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比如人们在拔牙时通过跺脚或者握拳来发泄多余的兴奋总量。埃米在这种自我隔绝的状态中保存了大量兴奋的机制，这是其患病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这个案例中不得不提的是，埃米是一个优秀的女士，她受过高度的教育和热爱真理，思想谦卑乐善好施，精力充沛而赋予责任心。很明显，癔症就是精神疾病，可矛盾之处在于，最具有理智，个性最突出，判断力最好的人可以发现很多的癔症患者。最严重的癔症和最高天赋与大多数脾气暴躁古怪的一类人有莫大的关系。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成就中大部分伟大的发明创造都必须归功于一个人精神上的压抑和非正常人的情感的”变质“。      下面说一下意志缺失，意志缺失就是对周围事务缺乏兴趣，对外界的变化缺乏情感反应。第一类意志缺失可能就是由恐怖引起的，短暂的失去意识知觉。第二类意识缺失，其取决于存在着表达感情情调和未予解决的联想。比如埃米的厌食症是早期因母亲的惩罚把吃的行为同令人厌恶的记忆联系起来而不爱吃，她迫使自己一直压抑着。以后出于对弟弟的考虑与有传染病的弟弟共同进餐时压抑自己所面临的情感表达。她不是采取积极的反应来消除这种情感而是有意识的压制了它。佛洛伊德把它看作是一种心理瘫痪。       案例比较多，这里简单概括一下，比如一位12岁的小男孩夜晚睡眠伴有夜惊的症状，他白天神经衰弱，整天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在父亲的严厉逼问下，他提到一次去厕所，一个强壮的男人对着他掏出了阴茎并暗示他含在嘴里玩弄，使得他大受惊吓导致其病症的发作;另一位病人受雇与照顾失去母亲的孩子们，某次男主人因嫉妒访客亲吻小孩子的脸颊对其大发雷霆，而当时厨房里正散发出烧焦的布丁味。这个感觉从此被神经固着起来影响了她嗅觉，导致其后该病人总是闻到烧焦的布丁味，并同时伴有鼻部的疾病；还有位年轻的未婚女士，因其父亲去世和母亲的神经质性格，使其性格好斗，不甘服输。而在长期的病人护理中导致了体力的衰竭和精神衰竭，病人在意识中压抑了性欲观念，将情感能量转换成腿部的痛疼，直至后来不能行走。而在姐夫的陪伴中，这种性欲情感和疼痛达到了最高程度，病人逃避了不能忍受的心理状况问题而产生了意识的分裂和躯体疾病。为什么我们人会因为一个观念激起疯狂的无理性行为呢？这是因为脑内的紧张兴奋（我们称之为情感）的过量所致。情感由观念产生，现象世界就是一幅又一幅的图像，图像刺激大脑生成观念，每一个观念都参杂了人类的各种情感。       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想象，把大脑看成是一个网状结构的用于提供光亮从事输送电力的让人这台机器可以正常运转的功能系统。网内的传导通路存在电力，电力能使人从睡眠中苏醒，而人在保持清醒的时候也必然消耗大量电力。 我们可以做这样的假设，所有的传导通路都处于最大的传导功能，就是说它们处于紧张的兴奋状态中。当清醒的大脑安静相当长时间，没有把张力转为活动着的能量，就会产生一个活动的需求和动力。长时间的运动静止产生运动的需求（比如笼内动物无目的地到处乱跑），如果这种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产生沮丧感。我们说有机体内存在着一种“趋向于保持脑内兴奋恒定的倾向”即我们在休息时也会释放能量，如果这种能量不能被“宣泄”，脑内兴奋便增加，产生不愉快感。        当我们能释放这些能量，在产生这样的情感时 得到必要的宣泄，便可以使不愉快的情感消失。我们上面说到的埃米，她的身体内存在着大量未被宣泄的情感，激烈的情感促使她自我折磨，没有好的社会支持系统，而她无时不刻在压抑着自己最原始的性欲望，这让她精神耗竭。最终导致癔症的爆发。 这里简单的讲两种兴奋增强的某些生理和内分泌因素。首先是机体主要的生理需求，即需要氧气，渴求食物和水。在窒息时伴有的焦虑和饥饿的人伴有的烦躁时是一种“本能”的兴奋。另一种是性本能，这也是佛洛伊德精神分析的主要理念，当其达到相当强度时，意识会变得紊乱，知觉受到损害。造成情感的心理问题。       我们来说说癔症转换，一个人如果在当初遭受心理创痛后没有使她的情感被偿还而是默默忍受。则当初那些被压抑的情感会在人筋疲力尽时生动地出现在意识中，并以异常的反射表现出来，转换成躯体症状，并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断重复。而病人本身通常认为这只是病理原因引起的，我们必须说存在着潜意识的作用，并通过回忆来勾起。因此安娜.o在惊恐中试图伸出过去靠在椅背上睡觉的右臂来挡住蛇，从那天起，当她看到任何像蛇样的物品时，就引起她右臂的强直。 我们说当某些人发生观念情节上的冲突时，这些联想是病理性的。比如一个道德感的青年有手淫，一个严格谨慎的已婚妇女受到其他男人的诱惑。这是由于其根深蒂固的道德纯洁观念存在着冲突的缘故。当他们抑制了这种欲望，脑内的联想使兴奋达到最高程度。      这里简单的引申毛姆短篇小说《雨》里的一个人物，美国传教士戴维森因偶然的机遇住在妓女汤普森的楼上，因汤普森夜夜笙歌而深受困扰。以后传教士试图以各种方式救赎眼前的妓女，并通过给当地政府施加压力而想让妓女离开海岛，妓女被迫接受传教士日复一日的教诲。而在妓女即将离开的当天早晨，传教士被发现自杀于沙滩上。通过汤普森在结尾说的话我们不难推断出传教士对其做了什么。此后因为内心深刻的冲突，对无法抑制的欲望的痛恨和对教义的追求，使其饱受精神的折磨。最后只得结束生命以此解脱。       来说说我比较感兴趣的潜意识，如果我们把意识比喻成在亮处的树干，那潜意识是埋在地下的树根。这个在后世的心理学发展中被广泛应用到的潜意识的观念，在本书中只是简单的被提及。书中提到只有最强烈的观念和情感才能被自我意识到，而大量的微弱的普遍的观念是被压在冰山之下的潜意识。不再过多赘述概念性的东西，在这里举一个例子来说明潜意识的力量。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被带去看心理医生，他的母亲说他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是肥胖，第二个学习成绩永远倒数第一，第三，老是跟在女孩堆里玩，并声称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这三种表现在潜意识里都有曾经沧海的味道，即拒绝新事物的态度。人类的社会的规则都是建立在不允许乱伦的基础上的。在这个家庭中，由于缺乏父亲在母子中的隔开作用，使得母亲与儿子过分的亲密，这就引发儿子的焦虑。为了不违背伦理，他不得不想办法，而这三种表现即是他想的办法。首先是肥胖，由于长了赘肉可以使得男孩身上的突出物变得不太明显，消除自己的性别特征。第二，学习成绩倒数，使自己显得无能而在女孩中失去诱惑力，这样便可以安心呆在沧海中。第三，总是跟女孩玩，几岁的男孩跟女孩玩也知道羞耻了，说明男孩心里有鬼，这是长大的标志。而这个男孩心理没鬼，他有病。是为了保持对沧海的忠贞。       这是大家在生活中都听到过的恋母情结，恋母情结不是指想与母亲发生关系，而是一个人的人格成长得不好，以至于自己把现实和想象的人际关系，都局限在父母和自己组成的狭小三角内，对外却声称曾经沧海，其实连海都不一定见过。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潜意识的作用，男孩自己是无法意识到身体上的改变和生活中的行为深受潜意识中不想改变的观念的影响。潜意识可以说是精神分析的主要内容也是我们打开自身秘密的钥匙，拥有这把钥匙，能使我们更好的了解自己和理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