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强迫症深层原因探析

一、症状都是象征化的产物 强迫症的症状五花八门，但这些都是外在的表象，就像火山灰或者岩浆一样，那只是火山外部能够看到的部分，真正的冲突是在地壳底下，是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部分。我们很难发现潜意识深处的冲突，但症状和潜意识冲突的关系还是有迹可循的，这个“迹”就是象征化，也就是说，症状都是潜意识冲突象征化的产物。举个例子，有个男生的爸爸经常对他妈妈施暴，小时候的他是敢怒不敢言，到了十五六岁，有一天他爸爸再次打他妈妈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要用锤子砸死爸爸，出现这个冲动的时候，他极为恐惧，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了他爸爸，爸爸虽然不好，但杀死爸爸不但犯法，而且是有违伦理的，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这样做，从此，他陷入了怕自己会失控杀死爸爸的强烈的恐惧中，在这样痛苦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他上街，看到一个垃圾桶，突然产生了我会不会控制不住去抱垃圾桶的冲动，这个冲动出现以后，失控杀爸爸的冲动就消失了。原本这个男生对爸爸充满了愤怒，甚至想杀了爸爸，但社会伦理不允许他这样做，就只能压抑自己，这个被压抑的愤怒不可能消失，又总要有个出处，这个出处就是症状，以垃圾桶代替父亲，以这样一种虽然荒谬但尚能接受的冲突代替了绝对不能接受的冲突，换一个角度看，这不能不说是人类一种智慧。不夸张的说，很多强迫症状都是被压抑的情绪的变相表达，或者说，象征化的表达。在这个案例中，他潜意识里的核心冲突是想杀死爸爸又怕杀死爸爸，这个核心冲突，甚至还出现了并能够被看到，但更多的是，核心冲突根本不被感知到，直接出现的就是怕自己抱垃圾桶的这种外在的症状，很多症状就是这样以替代的形式出现的，以至于我们对于核心冲突一点都察觉不到。有个女求助者，她总怕不吉利，每次看到和死人有关的物品都会反复洗手，其实她的手很干净，根本不需要洗，她也知道是自欺欺人，但通过洗手这个象征性的动作，感觉就能洗去内心的不吉利感，就能心安，它的核心冲突是犯错误就会被惩罚，症状是洗了手，好像就能把错误修正，就能避免被惩罚。通过上面这两个案例，就能看出强迫症状就是通过这种象征化的方式来变相表达和缓解内在冲突的，换句话说，当内心出现无法调和的冲突的时候，就会通过症状的方式表现出来，强迫症就是其中的一种。 二、主要都有哪些冲突？如何导致症状的出现？ 1、意识和潜意识的冲突 精神分析鼻祖弗洛伊德认为，性欲望和攻击欲望是人类的两大本能，“性”是为了和别人建立关系，与别人相融，走出孤独的状态，“攻击”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侵犯，与别人有区别，保留自己的个性和独立，这两种本能都是生命力的体现。意识是脑海中出现的能觉察到的一些思维、情绪、感受等等，而潜意识也称为无意识，指人的“性”或者“攻击”的本能欲望，由于社会标准不允许，得不到满足，被压抑到潜意识之中，虽然感觉不到，但它们并不是不存在，也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在无意识层面积极的活动，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以觉察不到的方式在影响着你的意识和行为，如我们常说的口误、笔误等。当然，潜意识里也会压抑一些与“性”或者“攻击”有关的情绪，如恐惧、愤怒等等。比如有些人非常怕蛇，当你拿一条塑料蛇给TA，尽管已提前告诉TA这个蛇是假的，但是当给TA的时候，TA依然非常害怕，虽然理智上知道是假的，但感觉上却是莫名的说不出的害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就是来自于潜意识。与对蛇的恐惧一样，强迫往往也表现为理智与情感上的冲突，理智上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感觉上就是怕万一，就是不放心，这个理智就是属于意识的部分，而那种“怕”的感觉，往往就属于潜意识的部分。意识和潜意识的冲突的结果，会以症状的形式表现出来，比如总怕自己犯错，讨厌脏，怕失控攻击别人，怕说出有违伦理的话或者做出这样的事，其实这些都是对潜意识中不讲规矩，攻击别人，说脏话，乱性等本能冲动的掩饰。意识就像冰山水面上的部分，而潜意识就像水面以下的部分，因为潜意识的力量比意识要大得多，所以想用意识上的理智战胜潜意识中“怕”的情绪是很难的，那怎么办呢？只能通过理智指导自己的行动，借助行动这个通道，让情绪慢慢得到调整，也就是说，对于“怕”字用理智强压或者回避是没有用的，只有面对它，接纳它的存在，然后它才会慢慢离去。 2、本我与超我的冲突 其实这种潜意识里的冲突究其根源，是来自于人格上的冲突，就是本我与超我的冲突。本我、自我、超我属于人格结构的组成部分。其中本我是人性中最原始的我，兽性的我，遵循快乐原则，追求得过且过，及时行乐，怎么过瘾怎么来，不管别人怎么看，就像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只管自己开心。而超我是后天教育的结果，是神性的我，代表良心、道德和规则，遵循理想原则，表现为高标准、严要求、完美主义，渴望事情做的完美，让所有的人都说好，如果感觉太抽象，可以联想一下，超我像西游记里的唐僧，相对应的本我就像初期的孙悟空，一个本我，一个超我，一个兽，一个神，超我既要监督本我，以免本我犯错误，但又不能过度压制，否则就会引起本我的剧烈的反弹。也可以说，本我与超我像个跷跷板，这个跷跷板的平衡状态，就代表了自我的状态。自我，其实就是现实的我，以社会允许的方式满足本我的需要，遵循现实原则。如果这个翘翘板过于不平衡，那就意味着人格的偏差，如果跷跷板全部压在本我这边，会出现不讲伦理道德，怎么快乐怎么过，只想满足本能欲望。另一种情况，当跷跷板完全压在超我这边的时候，就会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伦理道德观念太强，过分的压抑、严谨，常常自我苛责、自我斗争，自己构建了一座心灵的监狱，把自己关起来，强迫症就是这样的。一个健康的人格结构应该是自我部分比较强大，能够站在本我和超我之间有效的协调它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内心才能比较和谐。如果自我部分太弱小，它站不起来，那本我和超过之间就会直接面对面的冲突，对于强迫者来说，自我太弱，而超我太强，导致超我过于压抑本我，两者关系不平衡，就会导致个人感觉到剧烈的痛苦。所以，克服完美主义，降低标准，允许自己犯错误，适当忽视超我的声音，照顾本我的需要，适当地聆听一下本我的声音，会有利于强迫症状的缓解。 3、内在父母与内在小孩儿的冲突 一个人出生之后，随着和父母的长期互动，父母与我们的关系模式会逐渐内化为内在父母和内在小孩的关系，长大后，我们就会一直带着这个模式生活，即使远离了父母，这种关系依然存在。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内在父母和内在小孩，内在父母类似于超我，也就是规则的制定者，提出高标准、严要求，内在小孩类似于本我，即规则的破坏者，想为所欲为，这两者的关系也需要平衡。一般来说，产生强迫症的家庭都是严厉的、刻板的，权威的父母要求子女绝对的服从，随着成长，内在的父母会严厉的要求内在的小孩：你不能丢人，你不能犯错，你不能考低分，你不能太随便了，你不能太快乐了，你不能得意忘形等等，这样就容易导致强迫的出现。在这里，用一个强迫症状来说明内在孩子与内在父母的关系，比如有的人有反复回忆的症状，俗称叫做“捋”，他们内在的孩子会说：随便吧，不捋了吧，你看挺累的，内在父母会说：小心点，千万别出错，这两种说法冲突了，最后，父母占了上风，求助者就不得不反复的捋下去，这个“捋”，是给内在父母看的，你看我表现多好，你们不会惩罚我了吧？内在父母和内在小孩，就是两个冲突的自己。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内在父母和内在小孩的冲突，而已经出现症状的那些人，他们只是内心冲突更为严重。当我们长大以后，内在小孩和内在父母的关系依然会持续存在，并且组成我们性格的主要成分，对我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巨大影响，一旦遇到挫折或者困境，这种关系会自动浮现出来。对于强迫者来说，当遇到不确定的局面的时候，严苛的内在父母就会出现，内在小孩就会非常恐惧，总怕出错，为了避免被惩罚，就会出现反复检查、反复回忆、强迫仪式等儿童式的思维或者行为。这种儿童式的思维或者行为，如果发生在一个儿童身上，比较容易理解，大家也不当回事，但是如果发生在成人的身上，自己都无法理解，更别说别人，于是自我冲突就这样产生了，所以说症状也是内在父母和内在小孩冲突的结果。 三、如何减轻症状 借助精神分析的视角，疏导治疗的主要方向，第一学习将内部攻击由内向外转化，第二学会认识自己的性格，我们前面说过，“性”欲望和“攻击”欲望是人的两大本能，也是我们生命力的体现，在生活中，能够合理表达“性”和“攻击”的人会更加有魅力，但对于强迫者来说，严谨、过头的性格往往会压抑自己的这两种本能，比如对性的伦理道德观念过强或者过分压抑自己的愤怒，不敢拒绝等，作为本能，它的力量当然很强大，想要靠理智压制，当然是压不住的，而且越是压制这种本能的冲动，可能越强烈，压制与冲动的冲突通常会让人疲惫不堪，如一个“性”道德观念过强的人，对“性”越是回避，越是会控制不住的出现性的念头。一个过于胆小的人，内心充满了愤怒，但是不敢将这种愤怒、这个负性情绪向外释放，而是压抑在内心，最终就会变相的攻击自己，所以强迫者多数都是过于压抑“性”或者“攻击”本能的人，为了避免外部的冲突而过于压抑自己的情绪，通过怕万一或者怕不完美的方式自我攻击，随之而来的就是焦虑和抑郁情绪，最终导致强迫症状的出现，如果我们遵循“视而不见，少想多做”的原则，多去做一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外部，实现“攻击”由向内到向外的转化，就可以有效的减少自我攻击，缓解自己的焦虑和抑郁情绪，随后，强迫就会慢慢减轻。举个例子，一个有抑郁症的女孩子在投河自尽的时候，河面上突然游过来一条蛇，她特别怕蛇，拔腿就上了岸，后来家里人帮他找了咨询师，咨询师后来问她，你还想不想自杀了？她说不想了，为什么呢？自杀是向内攻击的机制，相当于拿匕首扎自己而不敢扎别人，她一直向内攻击，认为自己不好，而那条蛇是向外的东西，一下子把她向内的能量调动了出来，瞬间的转向了外部，这样一来，她对自己内部的攻击，一下子就减少了。这个例子虽然讲的是抑郁症，但强迫症也是一样的道理，当自我攻击由内向外转化的时候，症状自然随之好转，同样，当我们内心出现很大的冲突的时候，比如想杀死父亲，但是，伦理和法律告诉不能这样做，我们就会通过象征化的形式与外在症状，比如怕自己抱垃圾桶这种形式表现出来，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